“想到了什麽？快說出來！”海大迫不得待道。

“可是……這不是小人的記憶啊！”李磊皺緊眉頭：“這東西……這東西好像是突然從小人腦海之中跳出來的！小人……小人不記得以前有過這樣的記憶……這……趙真人……小人是否有什麽不對？”

雖然已經達到了鬼王的水準，李磊之前畢竟只是一個普通的農夫，見識有限，這種情況出現，幾乎讓他以為自己見鬼。

可是……他不就是一只鬼麽？

就連他都不明白。那麽這究竟是什麽？那因為無知而造成的恐懼，瞬間攫取了他的心靈。

“放心放心，這並不是什麽壞事。這是你們李家先祖，為了不讓這些傳承失傳，留下來的手段。”趙青山連忙安慰道。

“我們李家一直是普普通通的農家出身，為什麽先祖會有這樣的東西？既然有這樣神奇的能力，為什麽不傳給下一代？非要等到全族都死光了，這才傳出來？”李磊滿心都是疑問。

“你繼續你的祭祀吧。等到那東西出現，一切就會真相大白了。”

李磊點點頭，按照突然出現在記憶中的方法，繼續開始他的祭祀。

這族長方才掌握的祭祀動作果然又有不同，雖然風格和之前的完全一樣，效果卻是迥異。

一套動作做完，祭臺和壁畫，果然發生了變化。

一道光芒，出現在祭臺和壁畫中的祭臺之間，將兩者聯系起來。

說不清楚究竟這道光芒是怎麽出現的，也看不出來這光芒究竟是祭臺發出來的，還是壁畫發出來的，或者兩者都不是。

總之在這道光芒出現之後，整個山洞，就發生了巨大的變化。

整個山洞，仿佛被挪移到了另外一個地方，周圍的環境，已經完全不同。

現在大家卻是出現在一個看上去年代久遠，飽經歲月滄桑的古老石廟之中。

這石廟並不算太大，方圓也就數丈。其四壁和山洞一樣，畫滿壁畫。就連壁畫的內容，也都是一模一樣，同樣是描畫了一些看上去就是古老蠻荒之時的上古生活，主角都是上古先民。

有狩獵的場景、有采摘的場景、也有戰鬥的場景，還有先民誕生、死亡的場景。但是尤其濃墨重彩的，卻是上古先民祭拜神靈的場景。

這些場景幾乎占據了所有壁畫內容的一半。

所有的這些祭祀場景之中，都包含了那個祭臺。但是，卻僅僅只有在最中心的那副壁畫所描繪的場景中，那個祭臺的圖畫才最栩栩如生。

其他場景中，都是用粗曠和概念性的手法畫出來的模樣。雖然也是十分傳神，但卻並不是惟妙惟肖。所以最開始趙青山等人，都沒有註意到其他祭臺的圖畫，直接就把目光放到了這個祭臺的畫面上。

而在這個古老的石廟之中，最中央的所在，同樣擺放著一個祭臺。

這分明就是之前山洞中的那個祭臺。

因為大家都清楚的看到，趙青山在上面畫出來的痕跡，還有被窮奇抓出來的傷痕，都在這祭臺上面歷歷在目。

而且，和之前山洞中發生變化的時候完全一樣，這真實的祭臺和祭臺的畫面中，也都是有一道光芒將雙方連接起來。

“居然是這樣？”海大用饒有興趣的目光，看著周圍的變化。

“好奇妙啊！真的好奇妙啊！”小猙獸雙眼放過，看著周圍的一切。

“究竟是什麽東西？讓本大爺看看！”窮奇膽子大得很，伸出爪子，想要去抓這道連接壁畫和祭臺的光芒。

“大塊頭！你幹什麽？”小猙獸驚呼起來。

“窮奇，住手！你想讓大家都陷入危險之中麽？”海大也忍不住叫道，生怕窮奇的胡亂動作，會引發什麽不測。

李磊雖然不敢叫出來，但臉上也是充滿了擔憂。

反而是趙青山只是微笑，並沒有說話。

幸好，當窮奇一把抓中那光線的時候，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。

那道光線就仿佛是不存在於現實之中一樣，雖然被窮奇抓中，卻完全沒有被影響。

甚至，窮奇就算想要遮擋著光線的連接，都是不能。

“好玩好玩！真是好玩！”窮其反而來了興趣，伸出爪子，來回抓動起來。

當然，同樣的，這光線完全沒有任何反應。

“大塊頭，你真是……”小猙獸忍不住翻翻白眼。

海大松了口氣，卻又隱隱有些失望。

也許在他心中不為人知的地方，也隱藏著一個希望這祭臺發生什麽變化的願望吧。

對他來說，生命其實並不是那麽重要，能夠看到更多奇妙的東西，從中領悟到更多的大道，才是最重要的。

對其它人的這番鬧劇，趙青山並沒有理會，他臉上雖然微笑著，可是心神，卻已經飛到了不知道什麽地方。

只因為他明白，這究竟是什麽地方。

只因為這個地方的建築風格，他再熟悉不過。

趙青山擡起頭來，就看到了石廟正中的牌匾。

上面寫著三個大字：土地廟！

沒錯，這就是百萬年前天庭還在的時候，隸屬於天庭最低級的地衹單位，也是天庭最基礎的人間管理單位：土地廟。

整個石廟的格局、樣式、風格，統統都是土地廟的。

可以說，哪怕閉上眼睛，趙青山也能從無到有的親手建造出來一個完全一模一樣的土地廟來。

因為在成就玉皇大帝之前，那個前世張百忍轉世歷劫的過程中，曾經多次擔任過土地神，對土地廟和土地，可以說是了如指掌。

而這個土地廟，和趙青山印象中的土地廟，基本上完全一樣。只有一處不同。

那一處，正是面前的這個祭臺！

而這個祭臺究竟是什麽，趙青山卻也有了猜測。

他微笑著走上前來，輕輕吹了口氣，將祭臺上面的灰塵，一口氣化作一個泥球，滾落在地。

祭臺上的陳設，就清楚的出現在他面前。

其實祭臺的陳設很簡單，也就是一坨看不出什麽東西的祭品，外加一個可以用來插香的小香爐，還是用泥土塑造出來的小香爐。

趙青山將手伸向那坨看不出什麽東西的祭品，輕輕用力一撚，這坨本來凝結在一起的祭品，就分散了開來。

趙青山剝開這祭品最外面一層，然後再吹了口氣，將這祭品的最外面一層東西吹開，就露出了祭品內部的東西。

那並不是什麽奇怪的東西，不過是五種顏色的土壤。

五色土。

沒錯，這就是五色土。

和之前趙青山在無回石林之中見到的完全一模一樣，沒有任何區別。

其實之前趙青山吹開的最外面一層，也是五色土。只是因為年代過久，那層五色土卻已經凝固褪色了。看上去都是黑乎乎的。

但將這最外面一層土壤剝去，裏面的五色土卻還仍然保持原狀，仿佛剛剛從地裏抓出來的時候一樣，完全不象經過了很久的時間，給人的感覺似乎歲月的力量，並不能作用在其上一般。

“真人，這是什麽？”

海大好奇的問道，他們已經註意到了趙青山的動作。

“這就是五色土。”

“五色土？就是普通的五色土？”

這五色土，可以說是天下間最常見的土壤了，完全沒有任何出奇之處。

“沒錯，就是普通的五色土。”

“這只是普通的五色土啊……”海大頓時沒了研究的興趣。

要研究五色土，上哪兒不能研究？何必跑這兒來？

“這雖然是普通的五色土，可它出現在這裏，那就絕不普通。”趙青山看了看他的樣子，不禁搖頭道：

“和其光、同其塵。道在屎溺中。道本是平平常常的東西。可是，越普通的東西，所蘊含的大道也就越深，就看你能不能領悟到了。如果你以為只有非常的東西才是道，那就大錯特錯了！”

“這……”海大苦笑：“弟子明白。只是，要在尋常的物什中，領悟大道，那非常人可能為。弟子反正辦不到。還是請真人開示一些更容易的東西吧。”

趙青山輕嘆道：“可惜可惜，大道在前，當面不識。看來你是難以成道了。”

“世人都是如此。弟子愚鈍，也難免俗啊。好了，真人，還是說說這五色土吧。”

趙青山再度搖搖頭。

可惜了，那種能從最尋常的物什中，參悟出最不尋常的大道的上根性之人，到底難找。還是說五色土吧。

“你要知道，普通的土地廟，是不供奉五色土的。”

海大一臉茫然。沒辦法，天庭崩潰，天庭神道體系也崩潰了，現在土地廟早就消失在人間很久了。海大不清楚其中情況也很正常。

“可是，只有一種土地廟例外。”

“什麽土地廟？”

“供奉後土皇地衹、直屬後土皇地衹的土地廟。”

“什麽意思？”

趙青山解釋道：“普通土地廟，直接歸屬天庭管理。雖然在名義上，也供奉後土皇地衹，但實際上並不屬於後土皇地衹的道場，並不受後土皇地衹的直接管理。只有這以五色土為祭品的土地廟，才是直屬後土皇地衹的土地廟。這樣的土地廟，在百萬年前天庭體系還在的時候，整個三界也寥寥無幾。”

說著他嘆息一聲，目光之中盡是追憶：“想不到天庭都崩潰了，百萬年過去了，居然在這裏，還有一個供奉後土皇地衹的土地廟。那一位存在，果然了得啊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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